菡萏

退圈 勿关

【柳澄 追凌】凌云桐柏志 26

Selene与沉睡的牧羊人:

●人物属于秀秀,OOC我的


●又名,满汉全席——糖与刀与肉


●这一章的份量顶两章,肉不好吃你们也要夸我!我不管!




26


 


柳清歌回到观中时,雨已经下小了,此时天全然暗了下来,山里夜凉,江澄捡了些干柴,生了把火,百无聊赖地坐着。许是因为这雨,柳清歌倒没打到什么山鸡,只好上树掏了一窝麻雀,连巢穴也一并端了回来,江澄瞧了一眼,扬眉道:“怎么就这么几只。”


 


柳清歌无奈道:“天气不好,聊胜于无。”


 


这窝麻雀被带回来时柔软的毛被雨淋得湿漉漉的,却都还活蹦乱跳地发出吱吱的叫声,只可惜江澄二人一向没什么爱心,毫不客气地一剑给了它们一个痛快,拔了毛,去了五脏,用树枝串成两串,架在火旁烤起来。不多时,伴随着阵阵香味,鲜亮的油从肉身滴滴答答地冒出来淌在地上。


 


江澄许是饿了,瞧着这麻雀肉差不多烤好了,伸手就要拿来吃,柳清歌拦住他道了声“莫慌”,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,里面包着几粒野山椒,那野山椒又小又红,想来是很辣的,江澄不免诧异说:“你去了那么久……就是为了摘这些?”


 


柳清歌不置可否,把裹着辣椒的帕子往江澄手里一丢,道:“都是你的。”说完也不再看江澄,拿起另一串麻雀,小口小口吃了起来,他其实不太喜欢吃这些荤膻之物,苍穹山饮食清淡,将将烤好的肉油滋滋的,教他没处下嘴。


江澄倒是喜欢吃这些,就着辣椒三两口就吃下一只,他年少时在云深不知处求学,天天吃苦菜团子,偶尔能和魏婴打只山鸡偷食一顿便足够满足了。


 


柳清歌吃到一半还是忍不住撂下了,江澄见状,连忙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
柳清歌蹙眉嫌弃道:“太腻,还有莲子茶么?”


江澄道:“那茶早被我喝光了,你将就将就好歹吃些罢。”


柳清歌蹙了蹙眉:“要是有酒就好了……”


 


江澄一拍脑门:“哎,你倒是提醒我了……”于是边抹嘴边起身出门,“你且等我一等。”


 


不多时,江澄抱着一坛子酒风尘仆仆而归,冲着柳清歌挑眉笑道:“还真让我给找着了。”柳清歌纳罕道:“你上哪儿弄的酒?”


 


江澄眉眼弯弯,言笑晏晏:“这梨花酿是小时候我和魏婴一起埋在云梦山顶的一颗柳树下的,一晃二十七八年了,居然没被旁人挖走。”


 


柳清歌不觉笑起来,开了一坛酒,几乎是一瞬间,浓烈的香气盈了满室,只闻了闻就能醉人,引得他低下头更深地闻嗅,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酒呈鹅黄色,清透莹亮,柳清歌浅尝一口,不由赞道:“好酒,我还未喝过这样醇的梨花酿。”


 


听了此言,江澄接过来,亦尝了一口,果然入口清甜,后劲绵软,那滋味格外的好。


可惜和他一起埋酒的人没喝到这梨花酿,倒是教柳清歌捡了个便宜。


 


念及此,福泽心至,江澄没忍住勾了勾唇角。


 


柳清歌瞥了他一眼,问道:“你笑什么?”


江澄道:“我在笑若不是你提了一嘴,我也不知何时想起来把这坛酒挖出来,许是这辈子都没这个口福了。”


江澄垂眸看了看这酒坛,二十多年前埋酒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,却依稀记得当时的自己心里总是很欢喜的,于是又喝了口酒,在嘴里好好咂么了咂么,顿觉满口生津,不禁感慨道:“等明天回了家,我定要让我那些门生将整个云梦都掘地三尺,说不定还能挖到我年少时埋的好酒。”


 


柳清歌闻言,不解风情地规劝道:“以后还是少喝些吧。”


江澄被扫了兴,只皱了皱眉,面上虽有些不以为然,却还是胡乱“嗯”了声。


 


这梨花酿果然是藏得太久,喝了几口二人均有些上头。夜色朦胧,一阵狂风呼啸,雨势更大,观外风雨交加,雨打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入耳,纸糊的窗子破了洞,凉风一阵一阵地灌进来,江澄许是喝得有些迷了,觉得冷就向柳清歌身边靠了靠。柳清歌浑身一僵,须臾,解下了自己的外衣,披在自己和江澄身上。


 


柳清歌低头问:“醉了?”


“没醉,只是困了。”江澄摇摇头,酒香染在柳清歌的外衫上,深深一嗅,是梨花贞静的香气,盖在身上暖意融融,这暖意勾起他灵魂深处一种从未有过的悸然,火光跃然,时而发出一声柴火爆开的声响,他半阖着眼倚靠在柳清歌身上,只觉得时间慢了下来,一分一秒都分外长久。


像是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似的。


 


风吹过境,江澄额间的碎发鼓起来,轻轻扫在柳清歌脸上,微微发着痒,柳清歌呼吸乱了,他伸手将江澄拉进怀里,翻身一转,让江澄靠在他的膛前,自己则埋首在江澄颈窝处,江澄一怔:“你这是……?”


 


柳清歌默了默,伸手一下一下梳理着江澄的发,半晌,才轻声道:“睡罢,这样你我也都舒服些。”


 


 


江澄又梦见了江枫眠,依旧是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年轻模样。


他现在同那时的江枫眠差不多大,他还会继续变老,可江枫眠却不会了。


 


过往江澄梦见江枫眠,自己总是小时候的模样,这样便可堂而皇之地伸出藕节似的臂膀要爹爹抱,可这回,梦里的他却是现在的他,朦胧里只见江枫眠临江而立,他犹疑着要不要上前,江枫眠却突然笑着回身,眉眼弯弯唤了一声“阿澄。”


 


他心里很乱,却还是上前了两步,敛眉道:“爹爹。”


 


江枫眠浅浅一笑,眼里俱是温柔:“阿澄这回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?”


 


江澄只是咬了咬下唇,缓缓摇了摇头。


 


江枫眠沉吟片刻,面容像是被笼了一层烟云,看不真切,他轻笑一声,声音是如水般温柔,他道:“原来阿澄心里已有了决断。”


 


“爹爹,”江澄急急地抬头,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委屈,连眼眶也是红的,“爹爹,我……我想为自己活一回。”


 


“爹爹,这些年,我总是过得很辛苦……我,我这四十年,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的……”


那么久的时光里,他都一个人走过,披荆斩棘,日月兼程,这条路太漫长,他走得很艰难。


 


“我想过很多次……我这样的人,偏激又执拗,近年来,身体也每况愈下,将来恐怕……难得善终,倘若我能活到八十岁,兴许是极大的幸事……”


他也曾想想,这一辈子,大概会一直如此,孑然一身,了无牵挂。


 


“前四十年,我为江家而活,后半辈子……我想为自己活一回,也不枉爹娘给我身家性命,来这世上一遭了……”


倘若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柳清歌,他就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,浅尝辄止后,再难以自拔。


 


情不知所起,然却一往而深。


正如当初金凌跪在自己身前,哪怕伤痕累累也要气若游丝地说:“我此生非蓝愿不可。”那时的江澄不懂,不久后他终于懂了,原来是自己错了,人情动之后,眼里果然再也不会有别人了。


好在如今明白了也不算晚。


 


江澄抬起头,眼眸里一片清亮,他目视着江枫眠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,他说:“那个人叫柳清歌,儿子喜欢他,此生……非他不可,我想与他结为道侣,此后朝朝暮暮,再不分开……”


 


江枫眠只是柔和地凝视着他,静静地待他说完。


 


“我这些年,日日夜夜梦到爹爹,爹爹永远只对我说一句话,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’……我时而想,我肩挑江家责任,掣肘于俗世的各种条条框框,如何为不可为之事,爹爹常常入梦来敲打我,我却也不能放下,可我心里,其实是很想忘记这一切烦恼的……”


 


言及此,他喉间一哽,咽泪道:“爹爹生前常责骂我没有半点江家风骨,我虽不济,却也是个如假包换的江家人……这回,我便要行那不可为之事,此番我心意已决,无论如何,非要成全自己心意不可……爹爹和阿娘要骂也好,要责罚也好,等我百年了,九泉之下再来向爹爹和阿娘请罪。”


 


江枫眠蓦然笑了,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庞柔和了棱角,江澄渐渐有些看不清了,他知道,他的梦又要醒了。


 


江枫眠深深望了他一眼,最后的最后,他叹道:“……早该如此了,阿澄,是爹爹和江家对你不起,往后的路,你自己走罢……”


 


 


雨下了一夜,拂晓终于停歇,江澄梦醒的那一刻,清早的第一缕阳光恰好照进窗棂,他缓缓坐起,尚沉迷于梦里久久不能回神,昨夜燃起的篝火现如今化作眼前的一堆灰炭,至于他昨夜是何时入睡的已经记不得了,只记得他与柳清歌似乎是在微醺后相依而眠……


 


江澄蓦然清醒,小小的一方道观里,哪里还有柳清歌的影子。


江澄一惊,试探地唤了一声:“柳清歌?”


 


四下寂寥无人。


 


江澄忽然心生一种莫名的冲动,惶惶然从地上爬起,拔腿冲着山下跑去。


 


鸟雀惊林,霞光普照。


山上路滑,江澄跌跌撞撞地穿行在林间,心砰砰直跳,慌乱到连御剑也忘了。


他心里装着一件事,他有话想要亲口告诉柳清歌……


毕竟人生那么短,他还已经浪费了四十来年。


 


昨夜梦里他已然打好了主意,他不能再等了,也不愿再等。


 


可是柳清歌现在又去哪儿了?


 


泠泠的流水声由远及近,那是林间的一处水源,有瀑布哗哗地从高处落下,江澄的脚步不知为何突然慢了下来,他屏住呼吸,一步,又一步,拨开树枝,绕过磐石,眼前天光洞然,四下开旷,豁然开朗。


 


日出而云霏开,江澄的双眼被灿烂的初阳刺得一痛,几欲要落下泪来。


不远处有一个白衣男子,正弯腰站在溪流边用酒坛打水,背影在阳光里模糊了轮廓,身形挺拔,飘飘然恍如谪仙。


 


江澄呼吸乱了,两步并作一步上前,唤了声:“柳清歌。”


 


柳清歌动作一滞,回头露出了微讶的神情,江澄不觉微笑,不声不响地走到他的身边,柳清歌已是一副梳洗好的模样,江澄发冠惺忪,他还没来得及梳头,柳清歌将酒坛递过去:“先喝些水再洗脸罢。”


 


江澄依言喝了水,山泉甘甜,唇齿留香,继而又捧了水胡乱洗了把脸,转脸问柳清歌:“洗干净了么?”


江澄额前的碎发被打湿,脸上有水珠滚滚落下,那模样十分稚气,柳清歌不觉好笑,用衣袖为他将脸上的水珠搌干净,江澄微微一笑,顺势抓住了柳清歌的手腕。


 


柳清歌一愣。


 


江澄含笑望着他,握着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,他抿了抿嘴,赧然而坚定地说:“柳清歌,我喜欢你。”


 


柳清歌脑子里“嗡”了一声,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惶然地退了一步,恍如犹未听清: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?”


 


江澄“嗯”了一声,攥紧了柳清歌的手,目光里的灼热几欲要将他烫伤,他向前一步,微笑着看着他,声音已经不像是自己发出的:“柳清歌,我也喜欢你。”


 


四下安静下来。


柳清歌登时方寸大乱,他慌乱地望着他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措的神情。


太阳微斜,树的影子倾下,打在柳清歌脸上,半晦半明。


 


柳清歌深吸一口气,心中有撕裂般的疼痛一点一点纵横,他从江澄手里一分一分将手抽离,哑声道:“回去罢。”


 


江澄笑容凝固在脸上,失望一点一点漫上心头吗,更多的是疑惑和不安,他伸手拦住柳清歌的去路:“你为何不回应我?”


 


柳清歌曲指成拳,指甲都陷入了手心里,他的声音在发软,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微弱:“江澄……我不能答应你……”


 


那拒绝的意味已然很明显,江澄呆了呆,不可置信地望着他,许久,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,他听见自己声音里含着涩:“为何?”


 


柳清歌别过脸去,须臾,方缓缓道:“你我俱是男子。”


 


“可那又如何,你我莫不是两情相悦,又何必惧怕什么!”江澄蓦地将柳清歌按在树上,逼他直视着他,手中那躯体正微微发着抖,像是极力忍耐什么似的,江澄直直盯着他,声音孤绝:“那晚、那晚,我没有醉死,你说你心悦我……我都听到了……”


 


柳清歌心下一叹,重重闭上了眼。


 


江澄抿了抿唇,干涩道:“柳清歌,你可知道,在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人面前装睡,是有多难……”


 


那日,他被柳清歌抱在怀里,听他讲了一晚上“我心悦你”。


而他又生怕被他发现自己还醒着,一面窃喜,一面又止不住忧虑,于是他只好装作醉死了一般,连眼睛都不敢眨动,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敢错一点点。


 


“柳清歌!”心底的怒意再也无法抑制,江澄声音蓦地拔高,再抬起头时双目赤红,“你的所言所行……难道只是觉得……这样撩拨我很好玩?!”


 


“不,”柳清歌猛然抬起头,苦涩道:“江晚吟,我心悦你……是真的……”


 


话音未落,江澄已然欺身上去,将唇送上,下一秒,舌头已经破开了柳清歌的唇齿。


那与其说是吻,不是说是一场酷刑,江澄心中有恼怒、不解、和怨恨,他向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,辗转之间,柳清歌嘴角因被江澄狠狠撕咬而渗出了血,他却不愿放开,宁愿腥甜的血气交织在吻里。


 


柳清歌受了疼,这才清醒过来,推开江澄喘息着停下来,靠着大树颓然滑落下来。


 


江澄胡乱用袖子抹了抹嘴,也跟着坐了下来,他眼神黯然,许久,才自嘲地笑了一声,他说,柳清歌,为什么,我死也要死个明白。


 


柳清歌低声说,江澄,我要走了。


江澄一个激灵,慌乱地说,你要去哪里?


柳清歌痛苦地以手覆面,回苍穹去,我妹妹来寻我,她说苍穹出事了。


 


“我掌门师兄、沈师兄,还有我那师侄被人掳走了,除了我,没人能救他们……”


江澄默了一默,道:“既然连你那师侄也束手无策,你又能做什么?你可知道,也许你这一去,就回不来了。”


柳清歌摇摇头,说:“我师兄于我有救命之恩。”


 


江澄蹙眉看着他:“那我呢?我难道不也是于你有救命之恩?”


江澄哂笑一声:“有你那玉佩为证,你现如今命是我江家的,我不能放你走……放你去送死……”


 


柳清歌望着他好半天不说话,终于,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,在江澄错愕的眼神里,他道:“我欠你统共七十七两银子,现如今,我用一百两买我的命。”


 


江澄呼吸一窒,甩开钱袋勃然大怒道:“我不卖!”


 


柳清歌不由唤了一声:“江晚吟,你……”


 


江澄喘息着,像是极力压抑着怒意,他眼神阴戾,决绝地盯着柳清歌:“柳清歌,你当我莲花坞是什么地方,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?!”


 


柳清歌凄然地看着他,声音极低:“我不能放着师兄他们不管……”


江澄听不得这话,猛地把柳清歌压在地上,他以手撑地,眸如坚冰,居高临下道:“可你说你喜欢我。”


柳清歌一怔,心中警铃大作:“江澄,你要做什么……”


 


“我要做什么?”江澄讥诮地勾唇一笑,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,他发狠道:“自然是要你证明你的真心。”


 


干了个爽




TBC




PS.其实柳聚聚已经做好了被上的准备了



评论
热度(323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